第八十三章:老人的離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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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丈家離業城有一段距離，卻離曾經住過的山腳下的小鎮不遠。山坳一點沒有變化，那間孤零零的房屋鑲嵌在山坳裏，現在已是午飯時候，屋頂上的煙囪裏正向上徐徐冒著青煙，房門緊閉。
寧歸手裏拿著特意從鎮上買來的糕點蔬果，帶著百裏伏骨走到屋前。百裏伏骨見自家師父騰不出手，便主動伸手敲了敲房門。
過了片刻，房門被打開，年邁的老人看到寧歸二人是先是一楞，接著神色激動地把寧歸二人迎進屋：“先生快請進，快進來。我盼了許久，終於把你們盼回來了。”
屋裏廳堂連著裏屋和廚房，寧歸把東西放在桌上，便徑直走進廚房，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想要攔住寧歸：“廚房不太幹凈，煙熏火燎的，先生還是不要進去的好。”
“無妨。骨兒，隨為師進來。”寧歸搖了搖頭，叫了百裏伏骨一聲，又問老人：“可是剛做了飯？”
“是啊，我這眼睛不好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點米，就將就著做了。先生今日來我不知道，這點米哪裏夠吃啊。我現在就去鎮上再買些東西……”老人說著，佝僂著背，扶著門就要往外走。寧歸連忙攔住他，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，無奈道：“我和骨兒從鎮上來時買了些米面蔬果，您就先坐下吧。當初你救了我的性命已屬大恩，說了多次不要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“好，好。我不在意，先生能回來看我，我也知足了。”許是老人年紀大了，雖是在沖寧歸說話，眼睛卻落不到一個點上，有些飄忽，滿是褶皺的臉上神情激動。寧歸給他把了把脈，見他身體沒有異狀，松了口氣走進廚房了。
百裏伏骨倚在門口看著，見寧歸過來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師父，阿爺年紀這般大了，一個人能夠生活嗎？”
“能不能過也就這幾年了，若不是因為種種原因，我或許還能再照顧他這幾年。”寧歸嘆了口氣，卻也無可奈何。生死由命，他也要去做自己的事，哪怕真的舍不下老人，卻也無法讓他跟著自己走。
記得當年自己被山匪攔截，好不容易逃脫困境卻因受傷過重而昏迷得人事不省。若不是老人心善救了自己，那也不會有現在的他了。後來他才知道，當年他在胤國舉行祭天大典時老人曾在胤國走親戚時見過他，之後對他便一直恭恭敬敬的，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。他原本想著把老人送去胤國親戚那兒，可老人死活不肯去，只願守著這個山坳獨自一人過。鎮上有人認識老人，以為他是老人的親戚，都紛紛指著他大罵，無非是家裏後輩六親不認，把孤寡老人趕出了家。他這才知道老人不願離開的緣由，他雖常年住在山上，卻會經常托人來此照顧老人幾日。
可現在他離開了這裏，離老人又遠了許多，總該想個法子安置好老人。
百裏伏骨點點頭，沒再多問。寧歸親自動手在廚房裏忙來忙去，不過也只是打打下手，主要還是讓百裏伏骨炒菜。
沒過多久，屋裏就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菜香味。寧歸湊到菜碗邊聞了聞，沖百裏伏骨伸出大拇指，稱讚道：“骨兒的手藝又進步了！真香！”
“真的嗎？”百裏伏骨聽到自家師父的誇讚，當下也樂呵呵地笑起來。
等菜碗陸陸續續上了桌，百裏伏骨才發現老人從坐在那裏之後就沒有再動過。她走到老人身邊，輕聲喚道：“阿爺，阿爺，吃飯了。”
老人的眼睛緊緊地閉著，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。百裏伏骨心裏突然撲通撲通地直跳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，她緊張地伸手拉了拉老人垂下來的手臂，老人卻什麽反應也沒有。
眼淚突然從眼眶裏湧出，百裏伏骨連忙沖進廚房，把寧歸拉了出來：“師父……師父，阿爺他……阿爺他……叫不醒了……”百裏伏骨哭得更大聲了，眼裏全是慌亂無措。
寧歸驚訝，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，走到老人面前，伸手在老人鼻下探了探，隨後收回手，嘆息道：“也罷，生死由命。我已替他留住幾年性命，如今也算是壽終正寢了。”
說罷，寧歸替老人把衣衫整理好，對百裏伏骨道：“骨兒，去把飯菜擺好，再把為師的酒葫蘆拿來。我們，送老丈最後一程。”
百裏伏骨擦了擦眼淚，連忙把寧歸吩咐的事做好，又把酒葫蘆拿給寧歸。寧歸把酒葫蘆裏的酒倒進兩個酒杯，一杯自己喝下，另一杯灑在了老人腳下。
寧歸看了一眼面容安詳的老人，嘆道：“老丈如今走得安詳，願您來生能有個好去處。或許今生您命裏註定遇上我，一生都不曾順遂過，如今好了，塵歸塵，土歸土。您老也安心去吧，您的後事便交給我吧。”
說罷，他又敬了一杯酒，便喊過百裏伏骨，一同向逝去的老人磕頭。本以為老人能多活幾年，沒想到一場欣喜激動之下，激動的情緒摧垮了老人的精神，也讓老人放下了生前一直盼著的心願。
然而誰也沒有看到，九天之上的雲層深處，一個須發皆白、仙風道骨的灰袍老人望著下方凡塵的一切，撫著白須笑了笑。
身邊的小童子問他：“元君終於回來了，我在此恭候多時，不知元君因何這般高興？”
灰袍老人笑了笑，帶上童子轉身向遠處飄去，“許多年前我與一人曾在凡間的道觀裏結下了一段因果，如今劫數已盡，我也算是還了他那一段因果了。因果一結，前塵盡去，晉升仙途，你說我該不該高興？”
“原來如此，小童恭喜元君功德圓滿。”
“就你最會說話，走吧，回洞府。記得今日的事不要說出去，若是別人問起，只說我歷劫歸來，其他一概不準說。”
“是，小童知道了。”
雲霧裊裊，兩道身影在雲層中瞬間一閃而過，只留下一道虛影，誰也不曾註意這雲層深處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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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歸手裏拿著特意從鎮上買來的糕點蔬果，帶著百裏伏骨走到屋前。百裏伏骨見自家師父騰不出手，便主動伸手敲了敲房門。
過了片刻，房門被打開，年邁的老人看到寧歸二人是先是一楞，接著神色激動地把寧歸二人迎進屋：“先生快請進，快進來。我盼了許久，終於把你們盼回來了。”
屋裏廳堂連著裏屋和廚房，寧歸把東西放在桌上，便徑直走進廚房，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想要攔住寧歸：“廚房不太幹凈，煙熏火燎的，先生還是不要進去的好。”
“無妨。骨兒，隨為師進來。”寧歸搖了搖頭，叫了百裏伏骨一聲，又問老人：“可是剛做了飯？”
“是啊，我這眼睛不好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點米，就將就著做了。先生今日來我不知道，這點米哪裏夠吃啊。我現在就去鎮上再買些東西……”老人說著，佝僂著背，扶著門就要往外走。寧歸連忙攔住他，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，無奈道：“我和骨兒從鎮上來時買了些米面蔬果，您就先坐下吧。當初你救了我的性命已屬大恩，說了多次不要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“好，好。我不在意，先生能回來看我，我也知足了。”許是老人年紀大了，雖是在沖寧歸說話，眼睛卻落不到一個點上，有些飄忽，滿是褶皺的臉上神情激動。寧歸給他把了把脈，見他身體沒有異狀，松了口氣走進廚房了。
百裏伏骨倚在門口看著，見寧歸過來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師父，阿爺年紀這般大了，一個人能夠生活嗎？”
“能不能過也就這幾年了，若不是因為種種原因，我或許還能再照顧他這幾年。”寧歸嘆了口氣，卻也無可奈何。生死由命，他也要去做自己的事，哪怕真的舍不下老人，卻也無法讓他跟著自己走。
記得當年自己被山匪攔截，好不容易逃脫困境卻因受傷過重而昏迷得人事不省。若不是老人心善救了自己，那也不會有現在的他了。後來他才知道，當年他在胤國舉行祭天大典時老人曾在胤國走親戚時見過他，之後對他便一直恭恭敬敬的，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。他原本想著把老人送去胤國親戚那兒，可老人死活不肯去，只願守著這個山坳獨自一人過。鎮上有人認識老人，以為他是老人的親戚，都紛紛指著他大罵，無非是家裏後輩六親不認，把孤寡老人趕出了家。他這才知道老人不願離開的緣由，他雖常年住在山上，卻會經常托人來此照顧老人幾日。
可現在他離開了這裏，離老人又遠了許多，總該想個法子安置好老人。
百裏伏骨點點頭，沒再多問。寧歸親自動手在廚房裏忙來忙去，不過也只是打打下手，主要還是讓百裏伏骨炒菜。
沒過多久，屋裏就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菜香味。寧歸湊到菜碗邊聞了聞，沖百裏伏骨伸出大拇指，稱讚道：“骨兒的手藝又進步了！真香！”
“真的嗎？”百裏伏骨聽到自家師父的誇讚，當下也樂呵呵地笑起來。
等菜碗陸陸續續上了桌，百裏伏骨才發現老人從坐在那裏之後就沒有再動過。她走到老人身邊，輕聲喚道：“阿爺，阿爺，吃飯了。”
老人的眼睛緊緊地閉著，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。百裏伏骨心裏突然撲通撲通地直跳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，她緊張地伸手拉了拉老人垂下來的手臂，老人卻什麽反應也沒有。
眼淚突然從眼眶裏湧出，百裏伏骨連忙沖進廚房，把寧歸拉了出來：“師父……師父，阿爺他……阿爺他……叫不醒了……”百裏伏骨哭得更大聲了，眼裏全是慌亂無措。
寧歸驚訝，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，走到老人面前，伸手在老人鼻下探了探，隨後收回手，嘆息道：“也罷，生死由命。我已替他留住幾年性命，如今也算是壽終正寢了。”
說罷，寧歸替老人把衣衫整理好，對百裏伏骨道：“骨兒，去把飯菜擺好，再把為師的酒葫蘆拿來。我們，送老丈最後一程。”
百裏伏骨擦了擦眼淚，連忙把寧歸吩咐的事做好，又把酒葫蘆拿給寧歸。寧歸把酒葫蘆裏的酒倒進兩個酒杯，一杯自己喝下，另一杯灑在了老人腳下。
寧歸看了一眼面容安詳的老人，嘆道：“老丈如今走得安詳，願您來生能有個好去處。或許今生您命裏註定遇上我，一生都不曾順遂過，如今好了，塵歸塵，土歸土。您老也安心去吧，您的後事便交給我吧。”
說罷，他又敬了一杯酒，便喊過百裏伏骨，一同向逝去的老人磕頭。本以為老人能多活幾年，沒想到一場欣喜激動之下，激動的情緒摧垮了老人的精神，也讓老人放下了生前一直盼著的心願。
然而誰也沒有看到，九天之上的雲層深處，一個須發皆白、仙風道骨的灰袍老人望著下方凡塵的一切，撫著白須笑了笑。
身邊的小童子問他：“元君終於回來了，我在此恭候多時，不知元君因何這般高興？”
灰袍老人笑了笑，帶上童子轉身向遠處飄去，“許多年前我與一人曾在凡間的道觀裏結下了一段因果，如今劫數已盡，我也算是還了他那一段因果了。因果一結，前塵盡去，晉升仙途，你說我該不該高興？”
“原來如此，小童恭喜元君功德圓滿。”
“就你最會說話，走吧，回洞府。記得今日的事不要說出去，若是別人問起，只說我歷劫歸來，其他一概不準說。”
“是，小童知道了。”
雲霧裊裊，兩道身影在雲層中瞬間一閃而過，只留下一道虛影，誰也不曾註意這雲層深處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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